一片荒凉
天边的黄昏追逐,一次又一次,沉凝地吞噬一切,夜幕在惊魂不定中降临。正值夏季,那晚的夜色很沉醉,皎洁的光辉覆盖一个陌生小山村,偏僻而幽静。也洒落田间的百亩荷花,风一吹,似梦境;以及弯弯绕绕的林间小道,向远处延伸到尽头,其间遍布杂草,颇有一派生机勃勃的迹象。那一晚的黑夜犹如白昼,有一个人坐在门前的竹椅上,很冷静,欣赏着自上而下洒入的一片血色,她望了许久,出了神,眼中是一片狼藉由远而近,此起彼伏的蛙鸣,撕扯着月光。月亮不会撩人,思绪悠悠飘了很远,想念着莫须有的前事,很熟悉。
夜晚降临,在这个陌生的小山村,月光每一晚都会从一扇木窗中射进房间的地面上,地面坑坑洼洼,不是很平滑,只有一束冷冽的光线,若隐若现。这扇木窗被嵌入在房子中不是很重要,位置正对着悬挂在天上的月亮。在窗边有一个痴痴望着它的背影,是一个孩子的影子,想伸手去剥开天上的云彩,还黑夜一片生机。正对着木窗的前面有一片空地,空地上平平整整躺着这个小山村特有的绿色果蔬,南瓜藤占了很大一块地方,但是未曾逾越,很是规矩,也多了几朵南瓜花。这个背影很单薄,沐浴在蒙蒙月色中,是一副有意境的画,只属于一个背影的黑夜。
自早晨第一缕阳光之下,独独少了这个背影,没有人会提起,也很少有印象。仍旧透过这一扇木窗,盯着前面的菜园子,上面还有颗颗露珠,这个背影也消失了。很久之后,影子又出现了,叶片上剩余的露珠反射阳光,进入影子的眼睛里,被迫移开了视线。木窗由于光线的照射,有一种古朴,充满了庄严,上面一尘不染,虽然棱角很多,做工也是粗糙的,但确实上好的一种木材制成的,与这座房子很是和谐。一直到傍晚,阳光往西移动,晚霞也慢慢落幕,炙热的温度慢慢褪去,一切才趋于短暂平静。
重复着重复着,背影在月光下慢慢拉长,影子在光线下悄然长大,每一个白天和黑夜是一样的,又是不一样的,只是木窗上面留下几道很深的划痕。流动着的时间,总会有格外的惊喜,腊月二十九那一天,下了一场很大的雪,这个孩子也长大了,从窗边看到便慢悠悠迈着步伐从房子里走了出来,仰头看着雪与雪景,也看到了前面空地上已经有些微破败,寸草不生,上面布满了大小不一的脚印,有深有浅,无人问津。正对着的木窗上面提前挂好了几根桃树枝,形成了一种对比,那个背影也出现不多。
木窗与空地在杂草丛中一片荒凉,月光依旧完好无缺掩映着。
后来的后来,月光如何,木窗出现裂痕,菜园子消失,成了一阵灰尘,随风撒开,或许有记忆,仍归于人生。这座房子周围都是杂草,长得很是茂盛,也寸步难行,一棵藤蔓缠住这扇木窗,上面开了几朵紫色的小花。前面的空地上早已不是往常的模样,变得没有样子,通往它的一条青石,也凹凸不齐,里面长着一棵枇杷树,在向阳而生,与月亮、木窗作陪,至于什么时候结果,到最后又是一番什么景象,也不再重要,因为那个背影、那个影子终会离开,与尘埃一起落定。
风吹动着,吹乱了躺在竹椅上她的发丝,而远处的月亮也亮了几分,她是时候离开了。
18级小教(7)班 王根钘
我就偷一次
月黑风高,狂风大作,巨大的云缝里蹦出一道道刺眼的雷光,就像巨人在九天之上跺步般,巨大的咚咚声应声而发。一位匍匐前进的人顿时吓得六神无主,失手一滑,狼狈地摔成了四脚朝天。尽管如此,那双爬满伤疤裂痕的双手仍然紧握住那只粗糙巨大的麻布袋。
抬手压在松软的土地上,扬起一阵阵灰,厚土内陷出一道浅显的痕迹。不顾爬满衣服的脏泥,他坚强地爬了起来,抓了抓杂乱无序的头发,拍了拍指尖的黑土,俯身检查,那双磨破的芒鞋还能正常穿着。跺了跺双脚,他又起身迈开大步往前跑。他要去的地方是前面那栋端庄富贵,依山而建的庄园,很难想象他的目的是为何事,因为这次他要入室盗窃。
豆大的雨滴顺势而下,噼噼啪啪地砸在了他的头顶上,衣肩上……不一会儿雨水就将他淋得全身湿透。尽管全身都在轻微地颤抖,可他还是尽量靠着山边走,要知道只有这几天这座山庄的主人外出游玩,他必须要抓住这次宝贵的机会。如果这次偷盗成功,他就能解决燃眉之急,不用再这么穷困潦倒地活下去。
“哒……哒哒……”一阵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从远方传来,慢慢地由模糊转为清晰。一道狼狈的身影从茂密的丛林中窜了出来。只见他快步走到那座大庄园的墙边,仰望这四丈八尺之墙,先将大麻布袋使劲抛到墙的另一边。似乎是想好了方方面面,他咬了咬牙,将身子往后逼退了几步,再把重心往前倾斜,使足劲一冲、双腿一跳、左腿一蹬、双手一撑,紧接着就爬到了墙顶,扶着墙的边缘小心翼翼地跳过去了。翻墙的过程很勉强,但他还是使出全身的力气爬上来了。
安稳落地之后,他找了找扔过来的大麻袋,双手微微颤抖地把袋口攥紧,快步往园子内走去。这是他人生第一次做小偷,也是他第一次偷东西。偷东西毕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,但没办法。之前他和一伙人私自经营盐场,因贩卖私盐被人发现而被官府扣押,他自己也险些被捕入狱。命是捡回了一条,可债务又欠了一屁股,自己还要养活子女。所以这种高回报,零成本的事何乐而不为?
良心是一个不尽如人意的东西,有时候很令人讨厌。它不允许人们做很多利于自己利益的事,没有人能够准确地表述“良心”究竟是什么。
这里其实是偏僻的山郊,在这里就算弄出很大的动静,别人也没办法查出偷盗者是谁。这一切就像老天爷给他安排似的。他一步步地跳进窗棂,慢慢地进入了深处,他看到了一本老旧的记账簿。他忽然想起自己原本做小生意时,恨不得把每一笔账算得清清楚楚,可是总忘不了花钱大手大脚的习惯,认识他的人也都知道他是一个憨厚老实的小商贩。
现实使人荒废,他吃力地眯起眼睛,找寻着这间屋子里最值钱的玩意儿。他抬头望着不远的展示柜:那里挂着许多珍贵的名画,各个价值不菲。旁边的展台上也放着几个精致的瓷器
“这些估计都能卖个很好的价钱吧。”他的野心越来越大。正当他欲把柜上的东西全部装进麻袋的时候。一个念头从他的耳边响起,这是他做生意时经常对人说的。“偷盗、抢劫那不是一个正人君子该做的事。”他开始犹豫,内心十分纠结,甚至打算放弃。
把这些值钱的东西去黑市上换钱,就能还清债务,以后隐居园田和妻儿一块好好过日子。
“我就偷这一次……”
19级小教(15)班 王睿
我的影子生病了
异类可能只是因为它与众不同且难以掌控。
我缓缓睁开了我的眼睛,看着白色的天花板,巨大的灯发出刺眼的光芒,一时间没有反应,感觉身体被什么固定了,浑身没有一点力气,只觉得眼睛沉重得睁不开来,又重重地将它闭紧了。脑子里面不知道在想着什么,只记起自己在做一个体检。刚准备呼一口气,耳边却隐隐约约传来医生的声音:“快来看,多么令人惊讶的事情。”
另一个苍老的声音说:“我们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。”
没等我去思考这段对话,意识就敌不过麻醉药的作用,再次沉沉地睡了过去。醒来的时候,我看见护士坐在我面前为我换药,我看着那个细长的针头,想着那段没头没尾的对话,一时起了一身的汗,但是身体浑身酸痛,我没有力气去反抗那根针头。护士很快就走了,都没有过问我的情况。吊瓶里面的液体一点一点流入我的身体,胃里面翻江倒海,感觉自己命不久矣。
外面正是晴天,艳阳照着白色的墙壁,我的影子在上面摇晃,时而做荡着秋千的形状,时而变成云的形状,我盯着那团黑乎乎的东西,眼睛瞪得老大。
“蠢货,表现得正常一点。”脑袋里面突然传来一个这样的声音,我僵直了身子,张嘴就问,“你是谁?”突然墙上的影子就不变化了,变成了死板圆圆的脑袋形状。就在这时,门开了,我的目光锁定在门后的脸上,那是一个戴着口罩和眼镜的医生,一身白色衣服显得他十分恐怖。
“你刚刚在和谁说话?”他扶了扶眼镜,凛冽的目光似乎想径直穿透我的灵魂,要将我吞剥下肚。我扭了扭僵硬的脖子,磕磕巴巴地回答:“没,没有,我在自言自语。”一说完我就觉得大事不妙,这不就是摆明了我在撒谎,眼中的惧意升起,我不自觉将身子往后退了退。
那我究竟是怎么啦?那个医生瞥了我一眼,仔细看了看墙上那个影子,没有发现什么异常,他撇了撇嘴,将那扇本来没有关紧的门“啪”的一声关上了。
“他要把你锁住了。”依旧是之前那个声音,有了刚刚的教训,虽然我很疑惑,但也只是皱紧了眉头。看着那个小扣细微的转动,我知道,门从外面反锁了。
“你只要在心里面想你想说的话我就能听见。”那个声音十分善解人意地告诉我。
“你是谁?”我试着在心里面想。回答我的那个声音却非常快。
“我是最了解你的影子。”
听到这个答案,我难以置信地将目光投向墙上的影子。那个影子正在墙上肆无忌惮地伸展着身子,变换着形状,像一个任性的小孩子。
“你……”含糊不清的音节使那朵云突然停止了自己的广播体操。
“说了不要说话,他们正在监控下面观察着你的一举一动。”
我又僵直了自己的脖子,眼睛微微瞟了一眼摄像头的位置,假装只是打了一个喷嚏。
“那我究竟是怎么了?那群医生不是真的想杀掉我吧。”我发出了我的疑问,双手习惯性地搅动着,那颗心一直狂跳个不停。墙上的影子做出一个鬼脸的形状,“因为他们发现了我的存在。”它的语气十分平静,好像这件事的主人公并不是它一样。
“我也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人性化。”
“我也不知道,大概是因为我大病了一场,然后就有了意识。”影子在墙上做出一个问号的形状,又慢慢舒展开身子。我还在思考这句话的信息含量,它就笑起来了,笑声有点像青春期的男孩子,沾着阳光的味道,“话说回来你还是真的蠢哇,平时走个路都能摔倒,还有东西总是丢三落四,我看着都笑得喘不上气来。”
我斜着眼算是怒瞪了它一眼,它立马弹成一个黑不溜秋的圆。
大概是麻醉药的药效还没有过去,我的脑袋还是有一点昏昏沉沉,想睡觉的欲望十分强烈,“我睡觉了,你别烦我。”我在心里面对着那团黑影说。
可能它回了个“哦”吧,也可能什么都没回,我的意识已经不清楚了。当我醒来的时候,面前又站着那个医生,他此刻正拿着一本本子和一支笔,仔细打量了我,甚至看了一下我身旁的一些仪器,然后不停地记录着数据。最后站在我面前,用着十分威严的声音问我:“你最近有看到什么东西吗?”我想起那个影子说的话,立马就摇了摇头。他眯着眼看着我,里面写满了不信任,接着在那个纸上画了一个叉的痕迹,我咂咂嘴,对他的反应很不满意。
门口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,医生也侧着脸去看门口的方向,我父母的脸突然从那里钻出来,脸上是满满的担忧。医生看了,收起那只正在写字的笔,然后顺势将门带上,把我和我的父母分开了。
他们大概不知道这里的隔音效果那么差,他们的话基本上都落入了我的耳朵中。那个医生说什么我有精神病,会看到奇怪的东西,需要在这里好好静养,还叫我的父母不要相信我说的胡话。
我的血液突然就热得发烫,有要发怒的征兆,几乎是怒吼出来的,“你们别相信他,他就是一个骗子,他要杀了我!”门外一下子就安静了,紧接着是母亲的啜泣声和父亲的叹气声。“你们放心,我们医院将会大力治疗他,但是这一段时间请不要接触他。”门外又传来父母的同意声。
他们都说我生病了。
所有人都说我生病了。
我每天都在和影子说话,他们就说是自言自语;我被影子的笑话逗笑,他们却说我是突然发疯;我看着影子变换的形状发呆,他们就说我是命不久矣。我将这些事情当做笑话讲给影子听,影子和我一起笑得抽气。我从此看那些护士和医生都是不屑一顾,不在意别人的想法。
某天,我最好的朋友来到了医院看我,当时影子正在睡觉,我拉着朋友的手,我相信他能懂我。我跟他说前面的故事的时候,他一直淡定地点着头还不停地回应我。我在心中窃喜,就知道他一定懂我。然后我就将后面和影子的故事都告诉了他,然后指着正在呼呼大睡的东西给他看,影子大概是做了什么梦,梦里面还不忘伸展腿脚。朋友突然就张大了眼,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幕。
“是吧,很神奇吧?”我颇为骄傲地和他说着,想拍他的肩,却发现他颤抖着向后退。
“你就是生病了!”他头也不回地跑出了我的病房。我眼里的光瞬间就暗了下去,没有人懂我,没有人相信我。
我唯一出来看见阳光的那一天,那些我所有熟悉的人都站在一边,他们叽叽喳喳地说着话,那些“生病”、“异类”、“送走”等字眼不停地从他们嘴里面冒出来。尤其是那个朋友,他手舞足蹈地描绘着什么,接着又很大声地说了一句,他就是疯了,要赶紧把他送走。
我看着地上的影子发呆。
我的影子生病了。
我也生病了。
20级小教(3)班 葬云
漫野
云层下坠,落入那条波光粼粼的大河,河水载着一滩银片流动,太阳将熄未熄,亮着橙红色的一颗,夹在昏黄幽暗的水天之间。霞光烬燃,点亮了那一方地平线,大河滩上白鸟扑朔着翅膀,挥动起火的热烈,似乎也在冥冥之中灼烧了男孩青野。
红光卷起火舌将放牛的男孩吞没,青野一动不动地看着那轮红日慢慢沉没。终于,太阳收起人间最后一丝怜悯,天地昏暗下来,河滩上只剩下男孩和牛。是回去的时候了,青野这样想着。他双手撑着地面站起身,随意地拍拍裤子的尘土,将头发往脸颊拨了拨,解开捆在枝条上的牛绳绕在手腕上又轻轻拍几下牛背,牛便温顺地伏低身子,青野顺势跨了上去,时不时扬鞭驱赶飞赴牛身的苍蝇。就这样,一人一牛在星光下融为一体。
临近家门,青野翻下牛背,中规中矩地牵着牛走进去。“吱呀——”门被推开。“小兔崽子,怎么又回来这么晚,没留饭,饿着吧。”青野把牛牵进牛圈,母亲扯着嗓子在屋子里叫嚷。青野习惯性地不回话,母亲不喜欢他,他知道的,不管他怎么说,母亲都会有千万条理由责骂他。安置好老黄牛,青野走进厅房,桌上放置着弟弟今天早晨吃剩下的两个包子,青野瞟了两眼,“吱呀——”房门被打开又关上。
晨光微曦,青野避开其他人,揣着鼓鼓囊囊的口袋小声地掩门,骑着牛出去了。是的,青野又去放牛了,在这个上学的年纪,母亲并没有让他去读书的打算,即便是弟弟已经上三年级了。在做农活的闲暇之余,青野最爱放牛去,只有牛厚重的背脊能给他最大的安全感。
躲在河堤上吃完了包子,青野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,当真不知道下次饱餐是什么时候了,母亲总是因为各种原因不给他饭吃。原因?母亲没告诉过他,但是这已经成为街坊邻居那些大妈的饭后话题。
“青野”,姓青名野,野孩子的野。在母亲眼里,青野就是个野孩子,毁了她一生的野孩子。
那年母亲还是个如花似玉的少女,天真无邪陷入棉花糖编成的梦。那年红妆似火,蔓延了整个原野。那年孩童啼哭,欢喜了一整户人家。后来……青野摸了摸自己凹凸不平的脸,因为父亲的粗心,年幼的他整个人跌进了汤锅,至此,父亲因为愧疚不再亲切地抚摸他的脸颊,他要支付那昂贵的费用来修复青野的皮肤,他鲜少回家了,他常常借酒消愁。青野记忆里那个亲切的父亲在以后的日子里变成了一个魔鬼。母亲的脸颊常常和青野的脸一样斑驳……
青野又在河畔坐了一天,夕阳打在他身上,如火漫过原野,墙头的花到底是不再开了。
20级小教(2)班 咖啡
藏在屋里的岁月
这里桃李遍布,野花野草尽处绽放生机,在密不见缝的杂草丛周围,有着堵堵断壁残垣,那里堆放着村民们拾来的柴火。
奎爷爷就住在这里,他的房子没有那么破败,只是不大,有屋可栖,有房可息。很多年前,我们家族的人都生活在那座大房子里,过着大家生活。后来各家条件越来越好,都建起了属于自己的房子。奎爷爷娶过一任妻子,离异之后未再娶过。他也没什么大抱负,也没什么担子要扛,他就守着这一方小房子生活了一辈子。
小时候没什么玩伴,我常常去奎爷爷家里玩。他的房子很独特,推开沉重的木门,就是一方天井,每当下雨的时候天井总是满满的水。天井左边的房间放着爷爷的东西,右边的房间就是爷爷睡觉的地方。还有一道后门通向的是荒草丛生的平地。许是天井的缘故,他的房子总是明亮宽敞,不似阴森森的老房子。我每次去他家里,他都会拿出小饼干给我吃,有的时候会把蜜饯放在桌子上,我吃多少他都不会说我。在我的印象里,奎爷爷一直是白发苍苍的,头发直挺挺地立着,露出宽阔的额头。不管春夏秋冬,他总是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衣,鞋子要么是布鞋要么是解放鞋,朴素得很。
奎爷爷是个少言寡语的老头,他喜欢侍弄门前坎下的花花草草,平时一个人静静地生活。唯一感觉他身上比较热闹的点大概是逢圩吧。每到逢圩的时候,他都会出去搭车上街,买些生活用品回来,其中就有会分享给我的小零食。大概是老人都喜欢小孩吧,他看见我总是和颜悦色,眼角的褶皱也盖不住他的笑意。再大一点就开始读书了,一直都是奶奶带着我在街上租房子住,慢慢地也适应了没有奎爷爷的日子。
再有记忆就是奎爷爷去世的时候,他是自然老死的,我知道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着手葬礼的举办了。我看着大人们在那座经不起波折的房子里进进出出,破败不堪又叠加了一层摇摇欲坠。天井也被这喧嚣给浊化,里面满是细细碎碎的垃圾,不再是绿苔遍生的自然。他的葬礼是他侄子办的,在场的人都没有哭,我也没有。他们之间没有多么深厚的感情,而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去对待他的离世。
往后的日子我有更多的伙伴,生活也更加丰富,也渐渐忘了奎爷爷。可每当我看见那栋渐渐荒废的屋子,我还能想起来曾经还有那么一个和蔼可亲的爷爷。事事皆难以预料,亘古不变也有时会产生改变。奎爷爷家周边有一颗老桃树,奶奶每年都会去摘桃子,可是今年她做不到了,桃树被人砍了。桃树被砍后显露出一大片的空地,野草遍生。奶奶每次看到那儿都会感叹,那颗桃树见证了村庄的历史也见证了每个村民的人生。
奎爷爷家岸下的大柚树也被砍了,他的房子也早已无人踏足,黄土堆砌的墙壁也是坑坑洼洼,只有那井永远接受阳光。我不了解这座房子的过去,也未曾真正懂得奎爷爷的内心,纵使他不是我心中多么重要的存在,但他曾经在我的生活里用力地存在过,我不会忘记他,无论何时。
又是一年丰收的季节,南方的秋季从来都可以和夏天不分伯仲,田野里错落堆放着稻草,大人们趁着天气正好,点燃了这些被留下的存在。火漫过原野,墙头的花又开了。
20级小教(8)班 张淑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