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青杏文学报2019年4月8日之精选稿件

作者: 时间:2019-04-09 点击数:

香皂

 仍旧记得八年前的某日,八年前的他和现在的我站在同一块香皂前,那时候的他欣喜地傻笑,这时候的我却呆立着陷入回忆。

 香皂是市面流行的薄荷味,至于为什么要买,得过问我的弟弟。弟弟当年八岁,是个贪玩的男孩,经常在田野上和他的伙伴玩耍,跟着他们东跑西跑,学到不少“好东西”。有件事不知他跟谁学的,总是在不经意间掐出鼻涕来扔我,恶心得我追了他半个村子,因此非常嫌弃他。嫌弃弟弟的不只有我,祖母也很讨厌他每天回家肮脏的衣服,加之我经常向祖母告密他滚到牛粪了。祖母忍受不了洗衣服时的臭味,就跟祖父商量买块香皂哄哄弟弟,香皂便来到这个家里。

 祖父是这样哄弟弟的:“书深,这块香皂呢,是买给你的,洗澡抹了它,能够整天香喷喷的,不过要是你碰到什么脏东西,它可就不香了,所以你可不能再去滚牛粪了。”

 弟弟听到“牛粪”,涨红了脸,急忙羞愧地应道:“好的,别说了爷爷,我知道了。”

 弟弟拿到香皂如获至宝,经常捧在手上,跑到我面前炫耀,“臭哥哥,我涂了香皂,比你香,哈哈哈……”

 我没理他,低头抄着字词,还好他没有再扔鼻涕,看来香皂很有效果。弟弟又喊了几句,我不耐烦地说:“自己玩去,别吵我。”

 平时我都会凶弟弟,不过都是开玩笑,这次倒是真的凶,他也感觉得到,于是失落地走开了。

 六年级的作业很多,我总是在屋里一个人闷头写作业,与弟弟的活跃不同,我跟家人说话极少。我尤其反感春节亲戚的串门,但春节总会如约而至。弟弟来叫我打扫房屋,我不去,然后祖父亲自来,我勉强答应,不过也是心不在焉,总之春节成为我的一个“梦魇”。而那个春节,真的成为我一生的梦魇。

 春节气温急剧变化,弟弟发高烧病倒了,送到医院后昏迷不醒。一天傍晚,父亲和母亲出现在乡间的小道上,他们去广东打工,已经三年没回家了。他们的悲伤从面容就可以看出来,回家坐在椅子上时,母亲掩面哭了起来。这些我都看在眼里,当时我只是想着试卷还没写完,便跑到楼上房间写试卷。楼下的灯亮了许久,半夜被尿憋醒去小解,隐约传来啜涕的声音,贴着门缝去“窥视”,母亲卧倒在父亲的腿上,眼眶肿红。

 八年的时间里,弟弟再没出现在香皂前、田野上,以及我的面前。他刚消失的那一两个月,我还觉得有些“幸运”,终于没人打扰我。

 阳光依旧照着田野玩乐的孩子,有人喊了一句“书深呢?好久没看见他了。”我突然被这句惊到,开始意识到弟弟的离开对于我是多么地难受,心隐隐地痛起来,我捏了一下手臂,很痛,我想起曾经弟弟在的时光,更痛。我赶紧跑去浴室把香皂藏进抽屉,扑在桌子上大哭起来,弟弟是一个多么善良的人,往日的情景像幻灯片在脑海回放。风吹走我的试卷,弟弟跑去追;割伤了手,弟弟跑去拿创可贴;打坏了家具,弟弟替我挨骂;每周五回家,弟弟站在村口等我……我的印象中,弟弟总是在跑,在家里跑,绕着家跑,往田野上跑,只有在村口等我时,他没跑。躺在病床上时,他已经跑不动了。

 我总以为感动必须是天大的事情,就像电视播放的各种“名人伟事”,弟弟离开我的生活,才让我察觉,感动源于生活的日常。会有一个人,他做的每一件小事,都使你回想起来感动不止。我不再蜗居房间,选择把更多的时间花在陪伴身边的人,我想让别人快乐,想让他们能欢愉地奔跑。

 八年的时光流逝很快,我见过八年的月亮,从无到缺到圆。至于这块香皂,它虽然没有当初浓郁的清香,可八年前的味道永远弥漫在弟弟和我的世界。

15级初教(3)班 陆子生

芸薹花开

 早春三月,迎来几缕久违了的晴朗阳光。

 连日来阴雨绵绵,迟来的日光将多日足不出户的我驱使到了户外。

 “迟日江山丽”,暖暖的光照在了这过往的每张欣喜的面庞上,就连这行道旁的一草一木,也在诉说着沐浴阳光带来的欢乐。

 “蛰虫惊而出走矣”,而今已过惊蛰时分,天气也在慢慢地回暖。漫步在校园之中,我总想努力地找寻一些这仲春时节该有的痕迹。“三月咸阳城,千花昼如锦”,我也想看到这园中的春意盎然,闻一闻这三月的花香。

 走过许久,却未曾见到令人讶异的花景。偶然撞见的一两棵不知名的小树,开着几朵不知名的小花。走着走着,踱步到了校园的边缘,我以为,目前的生机便是如此了,心头不由得闪过一丝遗憾。“许是下久了雨水的缘故罢了”,心中如是宽慰自己。

 就要走完这小径的尽头了,原以为,要带着这一丝遗憾回去了。不曾想,这小径的尽头打消了心头的遗憾。

 一大片金黄色的花如变戏法一般充斥着我的眼帘,一阵阵的香肆意地占据着全身。碧绿的茎叶,金黄的花瓣,迷人的清香,那是一片片的油菜花!

 油菜花,别名芸薹。鲜有人知油菜花有这样一个素雅而又动听的别名。谁也未曾料到,这普通的芸薹花,会是这校园中第一个报春的使者。

 自小未废诗书,吟诵过不少诗人的诗词,值此良辰美景,我的脑海似乎搜刮不出一句哪位文人学者吟咏芸薹花的诗词。也许,是它过于平凡,不足以引起文人墨客的关注吧!它不似天香国色的牡丹,总能花开时节动京城;也不似幽居空谷的兰花,那样地遗世独立,不食烟火。芸薹便是芸薹,你来或不来,它就在这里,不悲不喜,一如既往地开着。它并不因为何人何地,而有任何的妥协犹豫。

 想拍下这一片芸薹的金色花海,留下这永恒的美好。可是,这花海的魅力早已令人陶醉其中,与其让这样的美好留存于一张电子照片之中,不如让它永远地藏于我的记忆深处。只恨得自己不曾学得一手好的丹青作画,将这芸薹花留存于笔尖。

 南朝的诗人陆凯曾这样写道:“折花逢驿使,寄与陇头人。江南无所有,聊赠一枝春。”我也多想折下一枝芸薹花,伴随着我的彩笺尺素,寄往山长水阔的他乡……

15级初教(3)班 张晨

尾声

  他们说,记忆就像是腐烂的叶子,那些清新,那些嫩绿都会被埋藏在最深的地里,唯有铺天盖地的尘埃落定,叶子的声响才会随风留在时间的尾部。

 我想,是的吧。

 我曾在多年后的无数个夜深人静的夜末里,一个人等无数场不知名的烟火。在一个人独处时无法抑制地怀念从前,怀念那个人带给我的一切。

 初次相遇时,正值我年少最疯狂,最喜欢浪游的时候。

 那时父亲做生意,母亲在外操持,将我托付给了乡下的祖父。我喜欢故乡的老屋,那里有婉转的啼鸣,有木楼凄婉的声响,有穿过竹林里细碎的阳光,然而,你的到来是我一切的欢喜。

 在那些空闲的时间里,我们常常一起去后院的小坡上消磨我们的时光。仍然记得那一棵枣树,秋天到了的时候,那青里透红、光滑的枣子,那饱满多汁的果肉,都让人垂涎三尺。

 我想吃这枣子已经很久了,但是树长得高且又很粗壮,所以我从来不敢对它有任何的非分之想。可是那一次你竟然嚷着要吃枣子。大人都告诫过我们别去爬这棵枣树,而你又一向很乖巧……但这次你却不顾我的劝阻,像一只毛猴般转眼就爬上了树。我看到这树直摇晃,抖的有些厉害,好像在轻蔑地说让你摘,这下知道害怕了吧。我看着你在如此危险的地方,心里紧张极了,双腿不停地颤抖,几乎要带着哭腔喊救命。你最终还是若无其事地转个圈就轻松地下来了,怀里还紧抱着一把枣子。你把那几个可口的枣子摘到手,却又拱手让给我,还淡淡地笑着说:“看把你吓的,这些枣子就给你压压惊吧。”我接过你手中的枣子,狼吞虎咽地住了,忽然想到了什么,我依稀记起前一两天,我跟祖父说过想要吃后院的枣子……原来……我擦干泪痕,又笑了起来,风的笛声吹过……

 每到花开时节,这小小的山坡上便是姹紫嫣红的一片。如同我们的约定一般,所有的花都如期而至,铺天盖地。那小小的花儿再也藏不住满腹的欢欣,举起大大小小的杯盏,在这染满芬芳的熏风中歌兮舞兮。那时的我们,就坐在被山花拥簇的草地上,看远方的夕阳渐渐消沉,看金色的余晖落满山崖,看晚归回林的宿鸟划过天边,一切都是如此的和谐,没有世俗的烦恼,就像一幅水墨画,美好得让人不敢触碰。

 我曾以为这便是永远。

 直到有一天,我看见了你身上的淤青和发紫的伤痕。我从来没有想到过,你竟会拥有这样的命运。你还只是一个孩子,我不懂,为什么这一切也要让你来承担。听到这个消息我的心像被千万根银针狠狠扎着一样,仿佛听见心在淌血。紧闭的房门,还有,一把锈迹斑斑的铜锁。空荡荡的风吹进空荡荡的小屋,也吹进我空荡荡的心。连我看着你离开的机会都不给,至少留一个背影给我,当作念想也可以。我原本以为我可以一直这样没心没肺,可惜,我终究还是要学会不舍与眷恋……

 又是一个漫花遍野的季节,只有那些年我们曾一起吹过的风陪着我一起守候,守候着那些曾属于我们的流年,守候着思念。我知道,我们的缘分还会继续。所以我在岁月的尾声里等待,等待着……

17级初教(12)班 刘倩宇

依偎

 我手机里一直存着两张照片。

 它们躲在手机相册的小角落里,和其他不同,它们以另一个名字命名,独一无二。我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眼睛里呈现出它们的图像,便起了一层水雾。我没有向人讲起过它们。

 被迫回忆,脑海里不是倒带般回放的电影,只是感觉。大片大片的五彩斑斓覆盖着我的眼帘,手心握住的是不知名的柔软。还有,两个女孩站在大块广告牌前用身体比出的爱心。

 两张极其相似的脸,如同克隆。第一次看见她,我眼眶热热的,有滚烫的液体在涌出,跨越千山万水,十四个小时的路程,见到她我却胆怯了。她不认识我,不认识……她眼里装着的满是漠然与陌生,将我拒之千里。我还在哭,却卖力压住声音,快速抹去眼泪,片刻失态,而后站在她面前告诉她:“你可以叫我姐姐。”

 在她住着的城市里,刷新了我对这个世界的真正认识。白天的城市沉睡着,十字路口的车流人海从未停歇,路旁的梧桐树横扫着呼啸而来的公交车顶。夜晚城市慢慢苏醒,如花朵般姹紫嫣红。高大的建筑鳞次栉比,外滩附近的楼挂着大屏幕,写着“我爱上海”。东方明珠巨大的三脚踩着大地以支撑,每晚上演着灯光变幻秀……

 我和她相处了五天,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血缘关系,让两个不善言辞的人却极为合拍、互相信任。她牵着我的手,甜甜地叫我姐姐,我急急地答应,急急地转身过去擦那眼角的泪。

 我忽然想起那天晚上。浙江的雪如鹅毛,在地上盖了一层又一层,母亲怀里躺着个很乖很乖的女孩,近近细看,脸蛋上还有些柔小的绒毛。我爬过去看那柜子上摆放着的滋养补品和新生儿的大红袄子,母亲却毫无预兆地哭泣,令我升至半空的手一哆嗦收了回来。母亲怀里的娃娃也哭起来,小眼睛还没有睁开大颗的眼泪就往下掉。我又爬回去,想逗娃娃笑,让妈妈不哭。门开了,一阵毫无温度的风夹带着雪花一齐吹来,呜呜的风声像是魔鬼在哀嚎。两个黑影立在门口,不进来却也不退后。是父亲浑厚的嗓音微不可闻:“进来坐坐吧,外面冷。”那两个黑影才抖去那一身落雪,满身疲惫地进来,也不坐下,面面相觑,一时尴尬。

 母亲转过身不看他们,柔柔地唱着安眠曲轻轻拍着娃娃入睡,声音却在颤抖。我躺过去睡在娃娃旁边,仔细端详起她来,不由得觉得她十分纯洁可爱,情不自禁伸出手摸摸她的小脸,握握她的小手。母亲见娃娃睡着了,轻轻掖了掖被子。左脚右脚先后落地,也不管是不是还在坐月子,硬要爬下床去给那两人做饭。两个黑影拦她不住,父亲也暗暗隐忍,扶着母亲去了厨房。

 是凄厉的哭喊声,将昏昏欲睡的我惊醒,睁开眼娃娃已不在身旁,父亲抱着几近奔溃的母亲。那两个黑影在窗外越走越远,手里提着些什么。再回过头来,才发现那柜子上的大红袄子已经不见了,只有那些滋养补品了。

 肩头忽然有了沉重感,脚下也飘飘摇摇。“姐姐。”掌心里的柔软让我觉得一切都不真实。“姐姐,你想什么呢?看那儿,多好看。”视线渐渐聚焦,远处是桥,是湖,是树林;近处是船,是桨,是我们;身旁是长大后的娃娃。她软软的头发触着我的脖颈,头靠在我的肩膀,我们一起穿着黄色的救生衣坐在船上。

 今天是五天中的最后一天了,我不想向她说任何道别的话,只求她牢牢记住我这个姐姐,希望她平安顺遂。过了今天,我们或许再也不会相见,你有你的家人,我也有我要坚守的土地。

 今后,各自安好,便是最好。

17级学大(1)班 易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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